番外
一个大虐
一
如果早一秒，就早一秒，结果会不会不同。
天海护杀了很多人。
终年干旱无雨的雪老城，下了一场晚来数年的大雨，
依然冲不干净地上的血迹。
一夜之间，整个魔族，
江山倾覆。
魔族才刚继位的新君，被他吸纳神识，剥其筋骨，用他自己的神器霜余神枪钉死在魔宫之上，死相之惨，见者无不动容。
杀了多少人呢，
数不清了。
见者生灵，都不放过，
管他老少妇孺，只因他是魔族，那便都该死。
血气弥漫了整个大陆，
霎时，
人心惶惶。
一夜，便能毁掉魔族千万年来的根基，将这个族群从这片大陆上连根拔起，
只等风吹过，往日辉煌种种，影踪全无。
可有人说，没见到任何军队，
唯在人魔两族边境见到过一条龙，龙首上面好像站着一个人。
再没有了，
什么异象都没有了。
一人，一龙，一夜，
灭了整个魔族。
这非人的力量，不敢想与之为敌是什么下场，
可这恶魔到底来自哪里，又为何一夜血洗雪老城。
没人知道。
于是恐惧像瘟疫般蔓延。
心死，所以外伤不痛。
天海护穿破结界的时候，
天海已经死了。
她坐化在百草园的长椅之上，身边空无一人。
若还有一丝气息，一丝生机，
他都会用尽全身星辰之力，
用他有的一切，
一切力量救她。
可是她死了。
死了，便毫无办法，救人易，可复活，
他如何做。
哭都哭不出来，
眼泪堵死在胸腔，把心脏溺亡在血液里，
叫不出来，喊不出来，只是挥舞着双手，不知所措的跪在她面前，呜呜咽咽的发出支离破碎的绝泣。
他来晚了，
她把最后的命给了陈长生，
然后他们走了，留她一个人在这里。
百草园里风都凝固了。
他不敢碰她，
二十年了，
在结界镜像里守了她二十年，
一天再一天，
一年再一年，
看她笑，看她哭。
现在终于回来了，可以触碰到她了，可以真正出现在她的面前了。
可她死了。
死了。
腥甜的血冲出喉咙，
声音被解禁，
一出便是哀嚎。
没有了，
这个世界上没有她了，
天海护，
你是个废物。
白龙显世于神都，
整个人族无一不觉得末日来临。
上一次白龙出现在雪老城，然后片刻世界便不再有魔族。
刚继位的新帝，披上战甲，身后站着新任的年轻教宗。
天海护从龙首上下来，
看着面前的数不清的人。
黑压压的，让他有点喘不过气。
新帝的提问他一个都没有回答，
沉默着，
一字未答。
紧张在人族大军中蔓延，人人都像绷紧的弦。
许久，
他才开口。
“我要两个人。”
“谁？”
“商行舟和，
陈长生。”
恨意初显，他音色间抖了抖。
这片大陆上，认识他的，应该也只有商行舟了。
世人皆认为莫名其妙，连新帝也不知所措。
唯有商行舟走了出来。
“太宗陛下的恩我算是还了，可她，老臣确实是有愧。”
“你是来替她讨债的吧，我明白。”
说罢，他放下手边法杖，
在人族大军面前，在他的两个徒弟面前，
慢慢的跪了下去。
“师父！”
两人皆是一惊，
立马就要去扶起他，却被商行舟强压住手臂，一掌推开。
“我只求你，放过这两个孩子。”
天海护就站在离他五步之遥的地方，看着他。
一言不发，脸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。
终于，他垂下眼眸。
“不要演了，
她都不在了。”
话毕，商行舟便倒在了地上。
没人看见他出手，甚至没人看见他动。
“师父！”
“国师大人！
新帝震怒，正准备下令，被商行舟强行拦住，
“不可以，”
“余人，这是我欠你母亲的，现在有人来讨债了，这是我的命，但你才刚刚登基，难道你要这万年基业毁在你的手里吗！”
余人的手被他紧紧握住，
这时陈长生才发现，师父原来已经这么老了。
而商行舟没有看向身旁的陈长生，
他握紧余人的手，
嘴角的血开始溢出来，
‘’记住，人族大业比万物重要，
任何人都可以为此牺牲，”
然后，他压在余人的耳边，低声开口，
“包括你师弟。”
这是商行舟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，
只有余人一个人听见了。
包括你师弟。
任何人都可以为之牺牲，包括你师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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